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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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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正在這時, 他身後傳來一聲帶著哭泣的女音:“諾維奇將軍,對不起……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瞞著您的。是安娜貝爾女親王,她要求我們保守秘密, 讓麥克作為我們的孩子長大。”

亞伯拉罕·諾維奇猛地一回頭,看向眼睛哭腫成一團的尤金妮·海德,皺緊眉頭:“從頭說起!”

甘棠這個局外人已經看這出大戲看懵逼了。

她根本搞不明白,麥克怎麽可能是亞伯拉罕·諾維奇的孩子呢。

她也曾經見過安娜貝爾的照片, 麥克不管和安娜貝爾還是和亞伯拉罕, 都沒有一點兒相似的地方啊!

但基因鑒定是騙不了人的, 孩子和父母長的不像。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且尤金妮·海德也承認了。

這可真是叫人頭禿。

左瞅瞅,右瞅瞅,甘棠想溜走了。

這種名場面, 活脫脫一個人間屠宰場, 留下來可不合適。知道太多秘密, 可不是什麽好事啊。

就在她兩股戰戰,幾欲先走時,卻被馬庫斯·海德叫住了。

“甘校長!我們兩個罪有應得, 以後,麥克能否拜托你了。”

聽到馬庫斯·海德的話,甘棠激靈一下。

她若是這時候走了,馬庫斯·海德和尤金妮·海德會怎麽樣?

但她若是幫他們求情?那又置亞伯拉罕·諾維奇這位一直不計回報照顧自己的老人於何處。

手心是肉, 手背也是肉,甘棠這一刻進退兩難,臉上的表情非常為難。

伊恩看著甘棠巴巴的眼神,心痛的很, 這些人的事雖然重要, 可是甘棠還記得自己是個才從渾身麻痹中恢覆不到一天的病人麽?

蹙眉沈思下, 伊恩站在甘棠背後,給亞伯拉罕·諾維奇發了封郵件。

亞伯拉罕·諾維奇此刻哪有心情看個人終端。

他活到快七十歲,忽然冒出來個大兒子,換誰來都會心情震蕩,不知所措的。哪怕平時他的一顆心穩若磐石,此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伊恩看沒法子,輕咳一聲,提醒道:“諾維奇將軍,現在不是找人為此事負責任的時候,關鍵是麥克的安危。我們至今還沒看見麥克。你要不要聯絡一下那頭,盡快找到麥克。”

“好……是!是!是!”老人如夢初醒,忍不住有些手忙腳亂。

一低頭,他還沒來得及聯系搜尋隊的人,卻發現了伊恩發來的一封郵件。

老人瞥了一眼伊恩,見伊恩微不可查對自己頷首,眼神中露出懇求之色,終究還是忍住了先聯系人找麥克的想法,點開郵件。

轉而,老人的眉頭微微蹙起。

深吸口氣,他用力閉了下眼睛,才擡頭看著旁邊面如死灰的馬庫斯·海德和尤金妮·海德夫婦。

這兩個家夥,他可以慢慢收拾!但如果刺激到甘棠這個他看好的年輕人,叫她病情覆發,倒是得不償失。

不過幾分鐘後,依舊躺在醫療艙中沒有醒來的麥克,就出現在全息屏幕中。

此刻麥克的身體還未完全治好,仍舊躺在醫療艙中,陷入昏迷狀態。

看到合著眼睛,眉頭緊皺,似乎夢中也在遭遇著不好事情的麥克,亞伯拉罕·諾維奇一眼不眨,生怕錯漏了這孩子面容的一絲一毫細節。

之前他還不覺得麥克像自己。但現在仔細看,這孩子的眉目雖然不怎麽像他和安娜貝爾,可是,他的眉毛和顴骨,分明跟自己已過世的祖父一模一樣。只不過他祖父早在他十歲的時候過世,他自己也印象不深刻,所以才根本沒朝那方面想。

而麥克的嘴唇和比常人略深的人中線,更是和安娜貝爾的母親差不多。

他這頭淺亞麻色的頭發,則和安娜貝爾如出一轍,仔細看來,甚至連發質都差不多,細且厚密。

那時候安娜貝爾時常和他抱怨,她的頭發略不註意就會打結,有時候披散著發睡覺,醒來便像是頂了一頭稻草氈一般。這孩子的頭發,現在可不像是一窩稻草氈麽?

不知道怎麽回事,亞伯拉罕·諾維奇居然有些想哭。

原來這就是有了自己孩子的感覺麽?

分明麥克的樣貌和從前一模一樣,可他就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將軍,您就沒什麽想問的麽?”馬庫斯·海德的聲音,在亞伯拉罕·諾維奇身後響起。

亞伯拉罕·諾維奇回身看看這個主動找死的男人,微微皺眉。

他本看在甘棠的面子上,不想和他計較,只要麥克無事便好,但這詐騙犯自己撞上來,弄得他火氣止不住的大。

但馬庫斯·海德卻頭鐵的很,臉上還是那副無懈可擊的紳士神色,說道:“您就不想知道,為什麽您和安娜貝爾親王分手時,是在三月份,而麥克的生日,卻是來年的十二月。您就不想知道,安娜貝爾親王有沒有什麽話給您留下。您又不想知道,女親王她有沒有給麥克什麽安排……”

聽著馬庫斯·海德的話,亞伯拉罕·諾維奇懵了一下。

他還真沒有在意過麥克的生日。

是啊,這是怎麽回事?

如果麥克的生日真的是他和安娜貝爾分手的次年十二月,太多的事情就都對不上了。

甘棠本來還在擔憂馬庫斯·海德,此刻不由得精神一振。

這是有瓜吃啊!

而且,馬庫斯·海德一點兒不怕的,想是手裏有尚方寶劍,能讓自己免於災難。

這下一來,這兩方怕就不會落到以悲劇結束。

她精神來了,不由得看向亞伯拉罕·諾維奇和馬庫斯·海德,等著看戲。

伊恩可謂最了解甘棠不過,見此情形,倒是稍熄了讓甘棠離開的心思,反倒在口袋裏翻找一下,摸出一小袋堅果,遞到甘棠的手上,又把她放在桌上泡了枸杞菊花茶的保溫杯遞過去。

甘棠是病人,一定要順著她心氣來,看八卦的時候,最好有瓜子花生礦泉水。

亞伯拉罕·諾維奇眼角餘光瞥見這小兩口的動作,忍不住面皮直抽抽,在心裏搖搖頭。

不過他自詡一生行事磊落光明,無不可見人之處,便按捺下心中讓甘棠等人出去的想法。

另一邊,馬庫斯·海德看見甘棠沒有回避,也在心中長出一口氣。

他是真怕甘棠他們礙於面子離開,若是他們不走,他和妻子的性命,就又多了一層保險。若不然,雖然錯不在他,但他真怕亞伯拉罕·諾維奇聽完後一時遷怒,殺了自己。

“諾維奇將軍,早在二十三年前的一月份,當時還是女大公的安娜貝爾殿下,就已經懷上您的孩子了。”馬庫斯·海德緩緩說道:“那孩子,就是麥克。”

亞伯拉罕·諾維奇緩緩點頭。

他對自己和安娜貝爾的事情記得非常清楚,馬庫斯·海德一說他就想起來了。

那年一月初,他和安娜貝爾一起去某個著名的海洋星球度假,在一起的幾天幾夜,他並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

想來,那孩子就是那時候懷上的。

再想想,似乎就是從那一年開始,安娜貝爾開始明裏暗裏提起想結婚這件事,兩個人幾度說的僵住,不歡而散。

亞伯拉罕·諾維奇忍不住攥緊手掌,如果那時候她說了自己懷孕的事情,他是不是就會放下身為一個男人不欲被妻子光環籠罩的驕傲,和她結婚呢?

可是沒有可是!她對自己懷孕的事情,竟是一點兒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

“安娜貝爾親王後來跟我說,那不是她第一次懷上您的孩子,但之前幾次,孩子還不到兩個月,便都流產了。她讓醫生做了檢查,醫生說,你們的基因非常不匹配,相結合的孩子,會產生非常嚴重的先天基因病,甚至不等孩子出世,便會在胚胎階段自然流產。”

聽到此處,亞伯拉罕·諾維奇深吸一口氣,覺得頭暈眼花。

這些事,都是他從來不知道的。

原來安娜她竟然獨自承受了那麽多,可是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他。

“安娜貝爾女親王說,她很想要個屬於你們兩個的孩子。一來,她如果想要繼承皇位的話,就必須有自己的後裔,不然便是會動喪失爭奪皇儲的資格。二來,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父親是別人,只有您可以。”

聽到此處,亞伯拉罕·諾維奇蹬蹬蹬的後退幾步,一向堅朗的腿腳陣陣發軟,竟然差點兒跌坐在地。

他忘不了自己當年是怎麽跟安娜貝爾鬧翻的,他們都是性格很強硬的人,都對自己的未來有著詳細的規劃。

她要步入政壇,靠著天生的高貴血統和非常強的親民度,朝皇位一搏。

而他,則想要翺翔於太空,當個機甲將軍。

但這兩者是不能共存的。

女皇的丈夫,可以被授以貴族名銜,但絕不可能是獨掌軍權的軍部大將。

所以,他率先放手了,甚至覺得這樣對安娜貝爾也是好事。

“女親王她看您去意已決,找了醫生,讓醫生給她剛懷上不到兩周的孩子,進行細胞基因糾正術。這是一種僅限於理論上才能成功的基因病治療法,既假設將病人體內的每一個細胞裏的基因病攜帶組都改正,那麽,這個病人便會痊愈。在一個成年人,或者已經發育比較完善的胎兒身上,這種細胞基因糾正術是不可能成功的。但當時的麥克,才有不到一千個細胞罷了。”

“這手術也沒花費多長時間,大概一個多月,便大功告成。”

“女親王殿下很高興,她卻沒想到,胚胎植回她體內後,不到半個月,她又有了流產跡象。醫生檢查說,是那些基因病的基因又重新覆蘇了。”

“最後,專家和醫生們得出結論,只要胚胎還呆在殿□□內,就會受到母體影響,基因病再次覆蘇,回到原本該有的狀態,無解。”

“殿下也考慮過,放棄這個孩子。”

“但當時,您已經和殿下分手,去執行軍中的秘密任務,和外界失去聯絡。雖然殿下如果肯動用自己的權利,還是有可能找到您的,可是,她理解您的驕傲,所以,要求醫生們將已經兩個月大小的胚胎再次取出,重新進行細胞基因糾正術。”

“這和在當時還是幾周大小的麥克身上進行的第一次細胞基因糾正術不同,這一次的手術,風險極大,成功的概率非常小,即便成功,隨著後期麥克的發育,他也極有可能出現種種先天的畸形或是缺陷。”

“與此同時,殿下開始為麥克尋找一個合適的代孕母親。”

“就在那個當口,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和妻子一起,在首都星貴族圈行騙,偶遇了殿下。”

“說實話,我和妻子雖然對自己的騙術非常有信心,但我們也一向很謹慎,我們就有自己的準則,那就是絕不會對位置太高的人出手。當時的安娜貝爾殿下,已經是女大公,絕不在我們的行騙考慮範圍內。”

“明明我們沒有動那個心思,卻還是被殿下一步一步引入套中。狼和獵人的地位,在那場騙中騙的騙局裏,對調了。”

“最後,我和妻子徹底敗了。殿下只給了我們兩個選擇。第一,死。第二,被植入基因鐐銬,幫她孕育孩子,保守秘密。為了活下來,我們選擇了二。”

“麥克進行的第二次細胞基因糾正術,起碼要十個月才能完成,我和妻子等待麥克的手術完成期間,發生了一件大事。”

“安娜貝爾殿下,忽然生病了。”

“她這次的基因病得的非常不尋常,病癥很奇怪,病程發展的極其迅速。醫學專家吃驚的發現,她身上爆發的基因病,竟然和本該出現在麥克身上的基因病一模一樣。”

“經過醫生們的分析和研究,他們得出一個結論。之前安娜貝爾殿下將基因糾正術後的麥克重新放入自己體內孕育期間,麥克的細胞通過血液循環進入了安娜貝爾親王體內。這本該是非常正常的現象,每一個懷孕後的女人都會經歷。按理說,這些屬於孩子的細胞和基因片段,會被母體清除,不會影響母體。”

“但不知道是細胞基因糾正術出現了岔子,還是安娜貝爾殿下本身的基因病導致的,這些屬於胎兒的殘餘細胞,竟然像是病毒一樣,侵占了安娜貝爾的原本細胞,改變了安娜貝爾殿下原本的基因構成。”

“安娜貝爾殿下是成年人,不可能對她進行細胞基因糾正術。放任她的病情發展下去,只要三個月,她便會去世。”

“但因為發現的及時,當時的安娜貝爾殿下還有救。”

“有位醫學專家提出,如果將當時還是胚胎的麥克當做‘藥’,從這具只有兩個月大的胚胎身上,反向提煉出制止這種基因擴散的抗體,那麽,安娜貝爾殿下的病便能治好。”

“當時,大家都覺得安娜貝爾殿下會答應。甚至我和妻子也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我們就不用承擔幫殿下生孩子的任務了。”

“所有人都覺得,殿下會選擇放棄胎兒,治療自己。畢竟,才兩個月大的胚胎而已,沒人將它看成是人。如果殿下想要再要個孩子的話,以後有的是機會生,也有的是人願意和她一起生孩子,何必在乎一時。”

“但,殿下拒絕了。”

“她那天說的話,我記得很清楚。她說:‘亞伯不會回來了’。然後拒絕了我們所有人的勸說。”

“她任由自己的病癥發展,並安排好後事。她人生的最後階段,每天只能蘇醒十幾分鐘,但卻一直強撐著,一直到麥克的二次細胞基因糾正術完成,被成功植入我妻子的子宮內,開始發育,她才過世。”

“她沒來得及看到麥克出生。”

“但她是個偉大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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